阿夏和他的農夫爸爸。

今天醒來後一邊吃著早餐一邊打開電腦收信，就看到這一篇文章，讓我想到這麼早起來是因

為在凌晨四點快五點的時候就因為附近的人開著排氣噪音超大的汽車從外面呼嘯而過，因此

被吵醒，很多人會有相同的經驗：開車的時候遇到蛇行的傢伙，希望有什麼人能將他攔下來

、阻止他甚至取消他的駕照沒收他那輛『砰砰砰』叫的車子；當你家門口的電線桿因為是垃

圾車經過的地點所以老是被亂丟垃圾（一整包那種），你就會去找環保稽查人員來『堅守崗

位』將亂丟垃圾的傢伙開單警告；你會希望有『公權力』介入。

文中的小妹妹（還是小弟弟？）一定很希望『政府』這個公權力能介入。

我並沒有辦法從社會學、政治學、或是法學的論點告訴你『公權力』是什麼，又如何運作、

而人們該怎麼運作，因為那些顯得不切實際而且難以理解，沒辦法讓所有人理解的話，又如

何有辦法充分運作而不至於被人鑽漏洞呢？如果我們回歸最原始的狀況去解讀，公權力並不

是像社會學者、法學家所說的那樣『高尚而充滿道德』，也不會像政治學家想要催眠你而說

的那是『管理眾人的權力』。

所謂的公權力，就是一種集資互助的觀念，最簡單得來說就是如果你的社區常常像我家這邊

一樣被跑車呼嘯而過，你們就可以出錢雇用像是警衛的人，將社區的私巷用鐵籬笆圍起來設

置一個守望亭，當然這個警衛也可以雇用社區裡面半夜睡不著想賺點外快的鄰居，都可以。

想像一下這是一個『衝鋒飛車隊』式的末日時代，沒有『大的』政府，一個社區就是一個政府，

如果那個開車很大聲的人是社區的鄰居，那麼由社區集資組成的『政府』就會警告他，跟他

說下次在凌晨這麼大聲就要給他一點『處罰』，那麼他可能就會比較乖一點，因為那個處罰

可能是趁他睡覺的時候輪胎會被拆光、或者是玻璃會破掉之類的。另一方面這個人若是社區

外的份子，警衛可能就會將他攔下來、警告他下次經過時若還是這樣搞，就要給他點顏色瞧

瞧。

所謂的國家就是一個比較大的社區，而國家的政府其實只是這種眾人出錢雇用社區裡面的無

業遊民當警衛的鄰里互助會的放大版本。沒有什麼至高無上、沒有什麼道德，所謂捍衛國家

權益這種事，就是美國跟中國、俄國、德國的鄰里互助會請的警衛，跑去別的社區搜刮別人

這麼一回事而已，我們的國家比較不常搜刮人家並不是因為我們很有道德，只是單純我們很

弱小罷了。

所以我們要了解一件事情，這種社區自治會本質上是絕對需要靠物質上來維持的。警衛需要

食衣住行育樂，不是靠道德感就能活的生物（如果有人自願免費擔任警衛，你應該要懷疑他

會不會用你們看不到的管道藉由牟害你們的利益而獲利）。也許可以安排社區的每個人輪班

擔任警衛，但那可能欠缺效率－有些人用一個班的警衛工作時間說不定可以創造一百個警衛

的產值，你叫他去當警衛還不如叫他貢獻一點錢出來請警衛。

最重要的是，到底該怎麼出錢最有效率，但又大家都同意？

答案就是：這個社區越大、人越多，答案就越多。在古代當社區人口多到意見太複雜無法協

調後社區就會打一場群架分裂變成兩個社區，有的時候這兩個社區又會打場架後合併。經過

很久很久的演變，因為人打架的損失實在太高了，甚至高過於人少的那邊乖乖認輸被欺負十

年！因此大多數人就同意不然比人多就好，比輸的認輸四年八年被欺負、壓榨，總比打架的

損失要少，這就是民主制度，所謂的民主制度就是讓願意接受人少那方被欺負的人，為了避

免面臨打架造成的損失，寧願選擇有被欺負可能性的方式。

但這也就是說，如果有人對於打架的損失不是那麼害怕、而若是用打架的打贏時可能會

獲得的利益又夠高足以驅使他決定打架，這種人就不會接受這種『民主』。

這種人在古代叫做斯巴達三百壯士，又叫做黃巾賊，有時是梁山泊、有時候是羅賓漢。他們

滿口仁義道德的時候叫做綠色和平組織，而滿手ＡＫ４７的時候叫做恐怖份子，當他們在海

峽另一岸的時候叫做法輪功、在新聞版面上面叫做楊儒門，在你家附近的時候叫做黑道。他

們是誰？他們不接受該區域內多數人表決結果，而且為了捍衛自己的利益願意冒風險的人，

所謂的黑道跟楊儒門是一樣的人，只是要捍衛的東西不同，他們要捍衛的是在群體意志之下

透過表決決定造成的結果，因為造成的某種影響驅使他必須反抗。

楊儒門因為不願坐視台灣歷來的政府－當然不分藍綠－收了稅（警衛工錢）卻放任、甚至凌

遲台灣農業。台灣多數人決定委託的政府，很不幸造成他的損失遠高過他自焚、放炸彈被眾

人鞭數十驅之別院的損失，因此他決定要給這個收了錢不幹事的警衛一點顏色瞧瞧，假如更

多人同意他的觀點，那警衛可能會被換掉，如果他的人夠多，說不定就會成立楊儒門社區。

而黑道也是一樣－只是他們並不是像楊儒門一樣『充滿道德感』，他們並不是因為正氣凜然

所以寧願受到傷害也想要捍衛別人的權益，他們想要的是捍衛自己的利益，而捍衛這種利益

所需的代價雖然很高－你要養很多小弟、你要刺很多青、你要從路邊打架混到拿手槍打架搞

到身上一堆洞，你要花很多錢給買通警衛讓他在你揍人的時候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值得

，因為在這個叫阿夏的少年（女）的故事中，他們可能將會把原租戶逼走、然後取得更大的

利益。

楊儒門跟黑道只是選擇的方式不同，本質上就是靠著傷害多數人的表決結果來謀得自身利益

。對於ＷＴＯ會獲利的台灣大多數人而言，楊儒門就是黑道，而剩下那些人也因為積極支持

楊儒門沒有什麼太大的好處、或是不積極支持楊儒門沒有什麼太大的壞處，因此會頂多說句

『他真是烈士』就沒了。他的憤怒爭取換到的可能只是幾個拍拍頭、一包慰問金，或者甚至

可能有幾個穿白衣服的黑道來找他泡茶，他想不想要這些並不重要，而是在這個環境他做這

種事情只能獲得這些回報。

而黑道呢？黑道也一樣是傷害多數人的表決－大多數人同意應該要由標得的人合乎眾意使用

那塊山坡地。不過很遺憾的，多數人雇用的警衛並不是神、也不是聖人，因此只要黑道願意

付非常多錢叫警衛打瞌睡，那麼黑道就可以揍你一頓然後沒有人幫你助拳。黑道也要付出他

的代價，付很多錢給藍綠的政客、付很多錢買用來偷豬的休旅車、付很多錢買手槍跟開山刀

還要花時間訓練，最後還要冒著以上準備不管用，可能反被你揍一頓丟進山溝的風險，但是

由於利益太大條了，因此他的準備更齊全週到。

而楊儒門之所以準備不週到、不齊全、人手不夠多，純粹是因為沒有牽扯半點利益（好吧，

是牽扯到很多老邁沒力氣助拳的老農的利益沒錯）、完全只靠著『道德』就想要發揮作用。

沒錯，『道德』是很有說服力的，但比不上小布希那樣用道德加上利益鼓動美國民眾支持他

發動社區警察去欺負伊拉克人，道德很強大沒錯，但加了利益的道德力量將會遠遠高於此

，而且其實單靠利益的利量通常就能將道德打得落花流水，因為愛講道德的通常都只喜歡

吹冷氣。

為什麼？因為就算他無法取得他想要的那種成功，台灣的老農也不至於會『餓死』，相反地

黑道若是這票不能賺到、不能繼續拿錢去養那些白胖胖的肥豬官員，那下次他可能就要去蹲

黑牢了，他必須想盡辦法去賺取經濟租才行。如果楊儒門跟農民在ＷＴＯ簽完後會瞬間失業

、而且活活餓死，那我們可能會看到台灣發生無產階級革命，而不是楊儒門放白米炸彈。

那篇文章的最後朱學恒說『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其實也沒有人真正知道該怎麼辦。我只

知道最近有句電影名言叫做

『今天你不弄死他，明天換他來弄死你』

只有你真的害怕明天會被他弄死的時候，你今天才會真的想辦法要去弄死他。

你可以樂觀一點，覺得投票換掉台北市長、台北縣長、甚至是總統，就可以透過『換個警衛

當當看』的方式，加強巡邏來保護自己，不過很可能在那之前你已經消失了，因為黑道今天

不弄死你，明天換你弄死他；你也有可以花大錢請中興保全或是新光保全把你家繞一圈，黑

道一靠近就弄死他；甚至，你可以請另外一群黑道來直接讓他看看誰是老大。

如果你沒錢，又很急呢？最差的情況下你可能孤立無援，但那並不大表大家都『冷漠』或是

只想看戲，那是因為大多數的人本身就沒有足夠的動機跟你一起奮戰：因為他感受不到這些

黑道今天可以弄死你、明天就會換弄死他這樣的恐懼；因為眾人不覺得自己奮戰後扣掉損失

所能得到的一切高過冷眼旁觀、拍拍屁股走人。因為眾人所能得到的利益的物質滿足或是道

徳感的心靈滿足，無法驅使他們做出你期待的做為罷了。

只是因為，眾人沒有像黑道那樣，既然社會組成的壓迫組織政府壓迫到了他的生計，就自己

組成另一個組織來保護自己的生計的動機。既然這個警衛不大管用、而多數人又選擇旁觀或

者頂多只是拿這篇文章轉信去塞爆別人的信箱，那麼受到壓迫的人最好的做法就是違背多數

人選擇的旁觀這樣決定。

如果真的很不幸你人單勢薄，沒有什麼好怪的，因為問題就是出在那些滿口仁義道德的

人，就是只有滿口仁義道德而已。把自己的利益攸關生命的事情寄託在跟你的利益不同調

的人身上，本身就是極為愚蠢的事情。要對抗一群暴徒，你需要的不只是道德的聖光跟寫文

章的筆桿，更會需要復仇（又叫正義的制裁！）的怒火跟傷人的槍桿（當然你也可以用錢丟死

黑道，叫他滾開，可能也會有效）。

如果很不幸的你是個和平主義者、充滿道德感又不想傷人呢？那麼，由於對你而言姑息

養奸、坐視不管的效益要高過復仇，所以，你就會假裝抵抗一陣後被黑道趕下山。

恨嗎？不爽嗎？憤怒嗎？如果你真的害怕明天換你被弄死，只有真正深沉的恐懼帶來的憤怒

跟（執行正義？）的使命感能讓你做出真正能夠保護這個父親。而我相信一個在台灣當過上市

公司老闆的人也一定知道，這些無道德版本楊儒門要的是什麼、想做些什麼，而要將他們趕走

真正需要的是什麼。

滿口仁義道德正氣凜然，你並不會比喜歡旁觀的人（像是我）有用。只有你真的感覺到的損失

風險或是能獲得的利益風險夠高，你才會真正做出實際的作為。

ＰＳ：我想到的方法，就是揪團去把黑道的房子放火燒掉，然後將他們（或他們的小孩）用休旅車

載去南投山上野放，感覺上應該會比投書馬英九或蔡英文這些高尚的人物有用。畢竟你知道的

，黑道不大敢報警，當然，他如果敢報警就更好了。如果有人想發起這個團，我倒是蠻願意出活

埋人用的工具像是鏟子、繩索、開山刀，也願意幫忙拿伏特加酒精彈去丟那個黑道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