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6月25日 星期五

經濟成長騙局(六)ECFA早收到底是要列優勢的好還是弱勢的好?

ECFA這種自由貿易協定,到底是為了什麼存在的?

自由貿易協定是為了什麼而存在?這是非常標準的古典自由思維,也就是避免各個市場間直接的屏障,讓每個國家可以基於自己的優勢去生產,最終讓所有資源以最有效率的方式生產,就能讓地球的產值極大化。理論上來說,只要目前沒有哪一個國家過度依賴貿易屏障來生產,那麼所有的國家都會蒙受產值提升的好處。

也就是說自由貿易協定的最終目的是-讓每個國家保留生產最有效率的行業,並且將最沒有的生產部門轉移到別的國家,由生產這些項目最有效率的國家來進行這項行業。自由貿易協定簽一段時間後,兩個國家自然會調節國內產業的配置、朝著兩個互相比較上有優勢的產業留在國內、而沒有優勢的產業到另一個國家、也就是該產業比較有優勢的國家去。

而所謂的早收清單指的是在自由貿易協定簽署後,由於各國需要時間慢慢調整產業結構,所以不願意『一瞬間』開放所有的項目,而選擇部分部門先行開放。一般來先行開放的目的有兩種:(一)讓有優勢的先開放以及(二)讓沒優勢的先開放。

(一)的意思就是A國有優勢的產品,B國必須先行降稅。也就是說在短期內B國該項產品將會被A國的產品同時挾帶生產優勢跟無稅負阻礙下通殺,簡直就像打拳擊的時候面對比你強得多的對手,然而自己沒有穿護具,那麼很快就會分出勝負。

(二)的意思就是A國相對沒優勢的品項,B國先行降稅。這麼作的意思就跟前一點完全相反了。這麼一來是給A國弱勢產業一些時間喘息,由於長期而言需要趨於均衡,理論上來說A國的弱勢產業會漸漸將資金撤出、邁向衰竭的。

這兩種作法長期而言都會趨向於均衡,只是目的不同:第一種作法要兩個國家快速趨向專長項目、盡快踏上經濟效率改善、經濟成長的腳步,但弱勢產業都將要付出慘痛的代價;而第二種作法則是相反,兩個國家不想要快速改善,想要慢慢地調節、適應。

實際上兩種作法都有其支持者,第一種作法常被批評改變過度劇烈,因此通常會附帶對弱勢產業的轉業輔導跟到另一國投資的協助,藉此緩和化衝擊;而第二種作法常被批評將兩個國家的生產資源浪費太多時間在不對的產業,根本與自由貿易協定精神相違背,所以第二種作法通常會將對弱勢產業的補貼轉走只留下稅務上的優勢,然後將政府補貼移向優勢產業。

第一種作法是典型的右派作法-作不好的就輔導他快點去有機會的地方,不要浪費時間在沒機會的地方,而且是『輔導』(降低摩擦跟資訊透明化)不是資金補貼。相反地第二種作法是典型的左派作法,大量地使用資金培質『政府認為有優勢』而非市場自由機制認為有優勢的項目(甚至硬把沒優勢的培養成似乎有優勢),並且讓沒優勢的產業慢慢地退出。右派常受的批評就是『容易造成經濟體短期波動大』,而左派常受的批評則是『老是造成資源配置效率低、經濟差』,這端看人民怎麼選擇。

批評ECFA談判『我們得到得早收竟然是開放弱勢項目』的看法基本上並沒有絕對的正確,而會因為價值觀的信仰而有所不同。今天ECFA談判的若是換作民進黨,實際上依然會得到相同的結果,這是因為台灣人的產業發展思維都是典型的左派,想透過國家大機器去指引、而不想讓市場自行回歸效率面。也就是說若你是一個認為應該採右派作法的台灣人,其實你根本是少數。

ECFA談判真正的問題是在於,大部分早收跟早損清單沒有太大的差異性,然而在有顯著不同的石化、機械、汽車三個產業,卻因為對中國的產業發展戰略多樣性產生錯估。以機械為例,工具機類別中列早收清單的實際上是我國未來五年內就會被中國完全擊敗的項目,也就是弱勢項目。將之列為早收清單,代表的就是採用第二種作法。而機械類中列為早損的項目中,機械刀具是我國目前的優勢產業、而中國是弱勢產業,依然是第二種作法,邏輯十分正確、沒有矛盾。

既然早收早損都是用同樣的邏輯去判斷,自然沒有什麼讓利不讓利的問題,簡而言之,就是採同一套標準去協調而已。認為中國有讓利、或是認為我國吃虧的人,基本上判斷都是有問題的。這個早收早損清單確實是以一個邏輯在採定的經濟戰略下談出來的組合。

問題是出在經濟戰略的選擇:中國並不把機械刀具視為弱勢產業。

中國是一個有嚴重經濟發展不均衡的國家,實際上是三個國家-農業國家、低階工業國家、中階工業國家(先粗淺如此區分)。在低階工業項目上他們靠著便宜勞工已經確立了優勢,然而實際上國家資源已經大幅度挪移到中階產業。

既然低階產業有優勢可以賺錢,自然沒有必要去補貼他,而是要快速將中高階產業發展成具有優勢的產業。因此在此一戰略下,其實對中國而言,他們爭取到的早收清單(對我們即是早損),目的並不是要『減緩這些中階品項退場的緩衝期』,而是要提供這些中階品項追上台灣產業的加速器!也就是中國表面上看起來是第二種作法,實際上是第一種作法跟第二種作法結合的變體,而目的跟結果將會趨向於第一種作法!

在這樣的戰略擬定下,台灣方面最好的作法即是跟它對打,早收清單也以第一種作法的思維去擬定才是。否則將會形成我們讓利給他們衝過來殺我們、而他們讓利給我使資源錯誤配置錯失前進動能這樣的矛盾。這才是ECFA談得差的真正原因!

然而這是台灣人以及台灣政治人物根本上的缺陷,實際上願意採用第一種作法的台灣人與台灣政客,根本是少數。這種太現實、殘忍的作法,得不到台灣民眾的支持。過度短視、沒有前瞻性、沒有經濟效率思維,缺乏具體的戰略規劃只想要以拖待變,便是台灣人最大的問題。相反地中國的規劃卻是跟其戰略規劃完全相符,充分地利用了ECFA來自利,而損失也只會是短期內的損失,等於是用短期內的損失換取長期的利益,而台灣人則是為了短期的甜頭,將可能長期損失更多甜頭。

這種經濟戰略考量過於狹隘的問題,實際上是台灣人的共業。貿易專業的蔡英文主席會否也有一樣的迷思,是跟她的專業無關的,而更關乎於經濟價值觀的信仰。若她膽敢冒大不諱採行跟中國同樣的積極戰略,便能讓這個自由貿易談判與中國相互抗衡。第一種積極戰略之所以是大多數自由貿易專家支持的作法,也就是因為不會產生這種矛盾,而第二種作法卻容易因為兩國經濟體性質不同,而導致其中一方短多長空。

然而實際上我們知道,台灣人的短視與對經濟效率的無知,實際上將會對任何想要採行這種積極戰略的人產生制衡。ECFA會談成這樣實際上就是台灣人的問題,就算換蔡英文主席規劃領軍,最後也將會因為台灣人想要繼續窩著用貿易壁壘拖遲弱勢產業面對競爭的心態,而談出這樣一個戰略規劃失敗的ECFA。

對於長期比較算是被政府放生的工具機業,由於較面對需要自主思考、自行戰略規劃的局面,除了少數目光狹隘的廠商,幾乎都認為應該要採行第一種作法。當ECFA早收清單公佈之時,這種容易被對岸抓緊機會跟上、自己卻錯失良機的規劃,自然使機械業哀鴻遍野,失望透頂。但,也只能怪台灣人自己的目光,實在是太短淺了。

2010年6月24日 星期四

阿夏和他的農夫爸爸。

今天醒來後一邊吃著早餐一邊打開電腦收信,就看到這一篇文章,讓我想到這麼早起來是因
為在凌晨四點快五點的時候就因為附近的人開著排氣噪音超大的汽車從外面呼嘯而過,因此
被吵醒,很多人會有相同的經驗:開車的時候遇到蛇行的傢伙,希望有什麼人能將他攔下來
、阻止他甚至取消他的駕照沒收他那輛『砰砰砰』叫的車子;當你家門口的電線桿因為是垃
圾車經過的地點所以老是被亂丟垃圾(一整包那種),你就會去找環保稽查人員來『堅守崗
位』將亂丟垃圾的傢伙開單警告;你會希望有『公權力』介入。

文中的小妹妹(還是小弟弟?)一定很希望『政府』這個公權力能介入。

我並沒有辦法從社會學、政治學、或是法學的論點告訴你『公權力』是什麼,又如何運作、
而人們該怎麼運作,因為那些顯得不切實際而且難以理解,沒辦法讓所有人理解的話,又如
何有辦法充分運作而不至於被人鑽漏洞呢?如果我們回歸最原始的狀況去解讀,公權力並不
是像社會學者、法學家所說的那樣『高尚而充滿道德』,也不會像政治學家想要催眠你而說
的那是『管理眾人的權力』。

所謂的公權力,就是一種集資互助的觀念,最簡單得來說就是如果你的社區常常像我家這邊
一樣被跑車呼嘯而過,你們就可以出錢雇用像是警衛的人,將社區的私巷用鐵籬笆圍起來設
置一個守望亭,當然這個警衛也可以雇用社區裡面半夜睡不著想賺點外快的鄰居,都可以。

想像一下這是一個『衝鋒飛車隊』式的末日時代,沒有『大的』政府,一個社區就是一個政府,
如果那個開車很大聲的人是社區的鄰居,那麼由社區集資組成的『政府』就會警告他,跟他
說下次在凌晨這麼大聲就要給他一點『處罰』,那麼他可能就會比較乖一點,因為那個處罰
可能是趁他睡覺的時候輪胎會被拆光、或者是玻璃會破掉之類的。另一方面這個人若是社區
外的份子,警衛可能就會將他攔下來、警告他下次經過時若還是這樣搞,就要給他點顏色瞧
瞧。

所謂的國家就是一個比較大的社區,而國家的政府其實只是這種眾人出錢雇用社區裡面的無
業遊民當警衛的鄰里互助會的放大版本。沒有什麼至高無上、沒有什麼道德,所謂捍衛國家
權益這種事,就是美國跟中國、俄國、德國的鄰里互助會請的警衛,跑去別的社區搜刮別人
這麼一回事而已,我們的國家比較不常搜刮人家並不是因為我們很有道德,只是單純我們很
弱小罷了。

所以我們要了解一件事情,這種社區自治會本質上是絕對需要靠物質上來維持的。警衛需要
食衣住行育樂,不是靠道德感就能活的生物(如果有人自願免費擔任警衛,你應該要懷疑他
會不會用你們看不到的管道藉由牟害你們的利益而獲利)。也許可以安排社區的每個人輪班
擔任警衛,但那可能欠缺效率-有些人用一個班的警衛工作時間說不定可以創造一百個警衛
的產值,你叫他去當警衛還不如叫他貢獻一點錢出來請警衛。

最重要的是,到底該怎麼出錢最有效率,但又大家都同意?

答案就是:這個社區越大、人越多,答案就越多。在古代當社區人口多到意見太複雜無法協
調後社區就會打一場群架分裂變成兩個社區,有的時候這兩個社區又會打場架後合併。經過
很久很久的演變,因為人打架的損失實在太高了,甚至高過於人少的那邊乖乖認輸被欺負十
年!因此大多數人就同意不然比人多就好,比輸的認輸四年八年被欺負、壓榨,總比打架的
損失要少,這就是民主制度,所謂的民主制度就是讓願意接受人少那方被欺負的人,為了避
免面臨打架造成的損失,寧願選擇有被欺負可能性的方式。

但這也就是說,如果有人對於打架的損失不是那麼害怕、而若是用打架的打贏時可能會
獲得的利益又夠高足以驅使他決定打架,這種人就不會接受這種『民主』。

這種人在古代叫做斯巴達三百壯士,又叫做黃巾賊,有時是梁山泊、有時候是羅賓漢。他們
滿口仁義道德的時候叫做綠色和平組織,而滿手AK47的時候叫做恐怖份子,當他們在海
峽另一岸的時候叫做法輪功、在新聞版面上面叫做楊儒門在你家附近的時候叫做黑道。他
們是誰?他們不接受該區域內多數人表決結果,而且為了捍衛自己的利益願意冒風險的人,
所謂的黑道跟楊儒門是一樣的人,只是要捍衛的東西不同,他們要捍衛的是在群體意志之下
透過表決決定造成的結果,因為造成的某種影響驅使他必須反抗。

楊儒門因為不願坐視台灣歷來的政府-當然不分藍綠-收了稅(警衛工錢)卻放任、甚至凌
遲台灣農業。台灣多數人決定委託的政府,很不幸造成他的損失遠高過他自焚、放炸彈被眾
人鞭數十驅之別院的損失,因此他決定要給這個收了錢不幹事的警衛一點顏色瞧瞧,假如更
多人同意他的觀點,那警衛可能會被換掉,如果他的人夠多,說不定就會成立楊儒門社區。

而黑道也是一樣-只是他們並不是像楊儒門一樣『充滿道德感』,他們並不是因為正氣凜然
所以寧願受到傷害也想要捍衛別人的權益,他們想要的是捍衛自己的利益,而捍衛這種利益
所需的代價雖然很高-你要養很多小弟、你要刺很多青、你要從路邊打架混到拿手槍打架搞
到身上一堆洞,你要花很多錢給買通警衛讓他在你揍人的時候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值得
,因為在這個叫阿夏的少年(女)的故事中,他們可能將會把原租戶逼走、然後取得更大的
利益。

楊儒門跟黑道只是選擇的方式不同,本質上就是靠著傷害多數人的表決結果來謀得自身利益
。對於WTO會獲利的台灣大多數人而言,楊儒門就是黑道,而剩下那些人也因為積極支持
楊儒門沒有什麼太大的好處、或是不積極支持楊儒門沒有什麼太大的壞處,因此會頂多說句
『他真是烈士』就沒了。他的憤怒爭取換到的可能只是幾個拍拍頭、一包慰問金,或者甚至
可能有幾個穿白衣服的黑道來找他泡茶,他想不想要這些並不重要,而是在這個環境他做這
種事情只能獲得這些回報。

而黑道呢?黑道也一樣是傷害多數人的表決-大多數人同意應該要由標得的人合乎眾意使用
那塊山坡地。不過很遺憾的,多數人雇用的警衛並不是神、也不是聖人,因此只要黑道願意
付非常多錢叫警衛打瞌睡,那麼黑道就可以揍你一頓然後沒有人幫你助拳。黑道也要付出他
的代價,付很多錢給藍綠的政客、付很多錢買用來偷豬的休旅車、付很多錢買手槍跟開山刀
還要花時間訓練,最後還要冒著以上準備不管用,可能反被你揍一頓丟進山溝的風險,但是
由於利益太大條了,因此他的準備更齊全週到。

而楊儒門之所以準備不週到、不齊全、人手不夠多,純粹是因為沒有牽扯半點利益(好吧,
是牽扯到很多老邁沒力氣助拳的老農的利益沒錯)、完全只靠著『道德』就想要發揮作用。
沒錯,『道德』是很有說服力的,但比不上小布希那樣用道德加上利益鼓動美國民眾支持他
發動社區警察去欺負伊拉克人,道德很強大沒錯,但加了利益的道德力量將會遠遠高於此
,而且其實單靠利益的利量通常就能將道德打得落花流水,因為愛講道德的通常都只喜歡
吹冷氣。

為什麼?因為就算他無法取得他想要的那種成功,台灣的老農也不至於會『餓死』,相反地
黑道若是這票不能賺到、不能繼續拿錢去養那些白胖胖的肥豬官員,那下次他可能就要去蹲
黑牢了,他必須想盡辦法去賺取經濟租才行。如果楊儒門跟農民在WTO簽完後會瞬間失業
、而且活活餓死,那我們可能會看到台灣發生無產階級革命,而不是楊儒門放白米炸彈。

那篇文章的最後朱學恒說『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其實也沒有人真正知道該怎麼辦。我只
知道最近有句電影名言叫做

『今天你不弄死他,明天換他來弄死你』

只有你真的害怕明天會被他弄死的時候,你今天才會真的想辦法要去弄死他。

你可以樂觀一點,覺得投票換掉台北市長、台北縣長、甚至是總統,就可以透過『換個警衛
當當看』的方式,加強巡邏來保護自己,不過很可能在那之前你已經消失了,因為黑道今天
不弄死你,明天換你弄死他;你也有可以花大錢請中興保全或是新光保全把你家繞一圈,黑
道一靠近就弄死他;甚至,你可以請另外一群黑道來直接讓他看看誰是老大。

如果你沒錢,又很急呢?最差的情況下你可能孤立無援,但那並不大表大家都『冷漠』或是
只想看戲,那是因為大多數的人本身就沒有足夠的動機跟你一起奮戰:因為他感受不到這些
黑道今天可以弄死你、明天就會換弄死他這樣的恐懼;因為眾人不覺得自己奮戰後扣掉損失
所能得到的一切高過冷眼旁觀、拍拍屁股走人。因為眾人所能得到的利益的物質滿足或是道
徳感的心靈滿足,無法驅使他們做出你期待的做為罷了。

只是因為,眾人沒有像黑道那樣,既然社會組成的壓迫組織政府壓迫到了他的生計,就自己
組成另一個組織來保護自己的生計的動機。既然這個警衛不大管用、而多數人又選擇旁觀或
者頂多只是拿這篇文章轉信去塞爆別人的信箱,那麼受到壓迫的人最好的做法就是違背多數
人選擇的旁觀這樣決定。

如果真的很不幸你人單勢薄,沒有什麼好怪的,因為問題就是出在那些滿口仁義道德的
人,就是只有滿口仁義道德而已。把自己的利益攸關生命的事情寄託在跟你的利益不同調
的人身上,本身就是極為愚蠢的事情。要對抗一群暴徒,你需要的不只是道德的聖光跟寫文
章的筆桿,更會需要復仇(又叫正義的制裁!)的怒火跟傷人的槍桿(當然你也可以用錢丟死
黑道,叫他滾開,可能也會有效)。

如果很不幸的你是個和平主義者、充滿道德感又不想傷人呢?那麼,由於對你而言姑息
養奸、坐視不管的效益要高過復仇,所以,你就會假裝抵抗一陣後被黑道趕下山。

恨嗎?不爽嗎?憤怒嗎?如果你真的害怕明天換你被弄死,只有真正深沉的恐懼帶來的憤怒
跟(執行正義?)的使命感能讓你做出真正能夠保護這個父親。而我相信一個在台灣當過上市
公司老闆的人也一定知道,這些無道德版本楊儒門要的是什麼、想做些什麼,而要將他們趕走
真正需要的是什麼。

滿口仁義道德正氣凜然,你並不會比喜歡旁觀的人(像是我)有用。只有你真的感覺到的損失
風險或是能獲得的利益風險夠高,你才會真正做出實際的作為。



PS:我想到的方法,就是揪團去把黑道的房子放火燒掉,然後將他們(或他們的小孩)用休旅車
載去南投山上野放,感覺上應該會比投書馬英九或蔡英文這些高尚的人物有用。畢竟你知道的
,黑道不大敢報警,當然,他如果敢報警就更好了。如果有人想發起這個團,我倒是蠻願意出活
埋人用的工具像是鏟子、繩索、開山刀,也願意幫忙拿伏特加酒精彈去丟那個黑道的家。


2010年6月23日 星期三

麥當勞折價券與美國成人網站的差別取價行為

僅以此文獻給台灣偉大的消基會

台灣相當多人很習慣吃麥當勞、肯德基的時候,一定要從電腦將電子郵件信箱上面收到的肯
德基或麥當勞優惠券列印下來,然後將優惠券在點餐的時候交給服務人員,藉此購買優惠券
上面價格似乎較為優惠的消費組合。有的時候這種優惠券不是在網路上找到的,常常可見麥
當勞的工讀生在路邊發放看起來像廣告宣傳單,但是仔細一看上面印著優惠券的銅版印刷廣
告。

這到底是什麼呢?其實,這種廠商行為跟美國的色情網站常見的做法,是非常類似的。

當你在瀏覽網站的時候,有時候下載東西點下去之後就會跳出一個色情網站的廣告,有的時
候是成人交友、有的時候是成人影片販售的網站,而有的時候則是不知所云的一整片『XXX
免費成人影片』的圖片、影像,附帶點了以後好像莫比烏斯之環一樣無盡輪迴的連結,點了
連結又跳出更多奇怪的圖片跟廣告,怎麼點都是這些東西。

其實這兩者都是廠商常見的差別取價方法:第三級差別取價。

這種差別取價法最根本的原則就是,不要由廠商一個一個將消費者分類、藉此制定不同的單
價,而是廠商設計不同的產品組合,然後讓消費者自己來選擇產品。也就是說由消費者自己
來歧視自己、自己去選擇消費者剩餘較低的消費組合。

以麥當勞的例子來看,價格彈性較低、不會對價格那麼敏感的消費者,中午突然想到『唉呀
來吃個麥當勞吧』就走去麥當勞買了一個套餐,並不會特地去準備好折價券;而相對的,高
價格彈性的消費者則會妥善保管路邊跟工讀生拿到的折價券,甚至還在出門買麥當勞之前特
地上網把折價券列印下來、然後興高采烈地跑到麥當勞去點一份套餐。那種『周一至周五午
餐套餐特惠價』也是類似的原理,藉由不同時段供餐定價不同將價格較敏感的午餐族跟其他
族群區分開來。

而美國色情網站的做法要先進的多-因為他們保護消費者的法律更完善。網路上常常可見免
費播送用FLASH撥映的低品質影片,而內容往往都像是從收費網站上抓下來的。有些像
是有購買網站的人分享的(通常是論壇,而且以中國或香港居多數)、有的卻是大張旗鼓架
設了一個網站,看起來就像某個收費網站的粗糙版本,而且往往有連結可以指向影片來源的
網站。但要說那個網站是廣告也不太像,因為真的提供很多影片;要說是第三者免費分享的
影片也不太像-因為這樣大張旗鼓侵犯版權的問題非常大,但是這種網站卻非常常見。

實際上這牽扯到網路上『什麼是價格』這件事情,如果不能了解這件事情,就無法了解事情
的真相。

網路巨擘Google最有名的就是『免費』提供服務,所謂的免費指的是他大多數的服務
通常不另外跟你收取美金。然而在網路廣告的領域中,你真正的成本是時間-所謂時間就是
金錢,朋友。有的時候你則要負擔非常微小(對某些人而言可能很大)的成本被旁邊一個會
晃來晃去,寫著『google提供的廣告』的小視窗干擾你的瀏覽,有的時候則是在你瀏
覽某些影片或連結時,按下按鈕後會跳出廣告來。這些東西都是該網站可以向google
收取廣告費、而google收集整理廣告流量資料後轉手向廣告商收取費用的來源。也就
是說google確實沒跟你收錢,他跟你收取的是你似乎『不痛不癢』的一點時間跟一點
不順眼的感覺。

這就是美國色情網站最先進的做法:有些人並不太想刷卡購買對他們而言價格太高的成人影
片會員資格,對他們而言與其花那個錢不如花時間在網路上搜尋免費的影片來看就好。但是
擁有這些影片的業者如果放任不管,那麼這些只願意看免費影片的消費者的『時間』他們就
賺不到了,所以乾脆自己架了一個網站專門提供『免費』但是品質也較粗糙、片段不完整的
影片讓這些高價格敏感度的消費者瀏覽。在這些消費者瀏覽的過程中,有的消費者因為評估
成本降低了(相當於試用功能)因此願意購買,有的消費者兼持『免費的最好』,但是成人
網站業者依然賺到了消費者瀏覽時造成的廣告效用。

這些較為完整的『試看片段』照理來講應該也要對原始的成人網站會員在入會前提供才對,
但因為這些會員當中也有相當大比例屬於『懶得上網搜尋,但如果有這麼長的試用片段,那
也不想花錢買會員了』的人。因此你可以看到成人網站上面的試用片段都是很短的-就是為
了降低願意付錢的客戶看了試用片段後就滿足不花錢的情況。也就是說只有那些願意花時間
搜尋的使用者(就像花時間印折價券)能得到較便宜的服務,而懶惰鬼因為對價格較不敏感
,不小心看到色情網站廣告點一點,就衝動花錢買會員了。廠商不要自己去個別分類消費者
,而是讓消費者自己將自己分類,就是第三級差別取價,這麼做就會使廠商比起提供單一定
價時的利潤要高。

當然第三級差別取價並不是罪惡,如果有其他的替代方案,消費者自然可以選擇別的成人網
站去消費,儘管我們知道成人影片某種程度上是一種獨佔性競爭,而且不同類型的影片甚至
存在著自然獨佔的特性,讓第二個業者難以進入,所以消費者的選擇相當有限。但既然廠商
沒有做什麼排斥其他業者進入、或是勾結其他業者一起從事這種差別取價行為,那自然也不
需要加以管制,畢竟你一管制那個業者可能就乾脆收掉了,那大家連片都沒得看,有比較好
嗎?

至於台灣的麥當勞跟肯德基的折價券行為,是否有勾結,還是只是單純的跟隨呢?這也不是
可以輕易破解的。如果麥當勞靠著這種折價券促銷時,肯德基跟隨使用這種策略的獲利若是
不如趁著麥當勞用這種策略時乾脆來個降價的獲利高,那就只是單純的獲利最大化,並沒有
勾結的問題。但若是麥當勞刻意跟肯德基將各自的商圈分開避免競爭、然後採行這個策略呢
?在這種情況下自然是採行差別取價策略的利潤要較直接降價高的利潤,但這到底要怎麼認
定有無勾結的問題?繼續討論下去,問題可能就會複雜得多。




圖:典型的折價券,但其實這種折價券只是單純的廣告,實際上上面印的消費組合都是收銀
台的POS系統可以直接點出來的消費組合,只是沒有記載在價格表上而已,實際上根本不
需要折價券就可以購買。這麼說來就不是差別取價,而是明顯地隱瞞價格資訊、是利用資訊
不對稱在歧視消費者了,遺憾的是,台灣的消基會跟政府的消費者保護組織,似乎覺得這個
不太需要管,對消基會而言靠著隨便亂放砲的價格管制去搏取愚昧民眾的支持似乎更重要。


另一方面,美國的成人網站也出現了似乎是同一個業者,卻刻意開三四個類似的網站,然後
將同性質影片分成四個網站去販賣的情況。有趣的是這四個網站可能還會彼此打廣告、告訴
消費者『A網站的內容看得不夠嗎?B網站有內容不重複的喔』,這則是更複雜的定價策略
,而且也沒有違法,同樣是利用第三級差別取價的原理,讓不同的消費者自己依自己的消費
彈性去選擇適合自己的產品包裹罷了。

這種定價方式若各個網站之間沒有沒有勾結或是避免競爭的聯合行為,本質上是會讓消費者
跟網站雙贏的。但如果台灣的消費者保護基金會看到了,很可能就不會這麼想了。台灣的消
基會可能會大喊『色情網站業者賺太多、罔顧消費者權益』,就好像他們大喊『台灣的房仲
收6%賺太多,應該修法規定上限』一樣愚蠢。不同的價格提供不同的服務是非常正常、也
會讓社會的資源分配更有效率、更多消費者受益的事情,規定房仲不能收6%自然就會讓那
些願意付6%換取6%服務的消費者無法滿足、因而使社會整體效益變低。

按照台灣消基會的做法,可能就是去強迫那些成人網站都要將超長的免費影片一併提供在網
站上供會員享用、或者是乾脆要網站大幅度降價。如此一來成人網站可能就收掉了,於是乎
皆大歡喜,從此以後該項服務都不收錢,因為,也沒有人販售服務收錢了。

2010年6月22日 星期二

價值投資在台灣真的可行嗎?

你真的相信那張壁紙背後的價值,夠穩定可掌握嗎?

說到『價值投資』人們常常會不自主地聯想到投資學這門課常常會上到的巴菲特的本益比還
原投資法,或者說是偉大的彼得林區。儘管前者我們只要認真檢視就知道巴菲特實際上並不
是一個靠價值投資而使財富不斷翻倍,實際上靠的是投機以及對政治動向的掌握度以保持長
期趨勢的勝率,價值投資對他而言就像是個年薪千萬的專業份子,拿閒置的資金去買定存一
樣只算是個加分,並不是那麼重要。而彼得林區的例子更像是法人如何靠著法人的資訊優勢
來拉抬倒貨、長期找尋低本益比標的創造話題性炒作、穩定且有效了結(對法人而言這才是
最難的)的範例,也就是說彼得林區那套只有大型基金操盤人辦得到,一般人買了低本益比
未被發現的好股票,也就往往一直是低本益比的股票,只能靠著穩定發放的現金股利過活,
無法順利炒作讓市場對該股票隱含的價值帶有過度的預期,而享受豐沛的資本利得。

簡單來說價值投資往往是一場法人操弄精巧的表演,目的是吸引你去當他的stakeholder。

那麼價值投資真的只是一場幻夢嗎?當然不是如此。一檔有好的基本面的股票、而且本益比
被低估,在證券交易如此蓬勃的今天,自然有一天會有一個法人找上它、操作他、利用它的
基本面跟低本益比來創造他們要的『績效』。如果能在法人進去使價格被拉高前,事先分析
該檔證券的本益比確實是被低估、而不是因為隱含了未來前景看衰的折價,而且該檔證券確
實是有被炒作的空間、被法人拿出來公開褒獎讚賞的題材,那麼就能在法人操作的過程搭便
車、獲得『價值投資』被期望帶給你的獲利。

這是美國中小型證券投資的價值投資者最主要的獲利來源、奉為聖經的做法-找到基本面分
析後是被整體景氣或市場氛圍影響影響而被低估的證券,買進後持有,一邊享受穩定的股東
權益成長、一邊享受市場逐漸反映它該有的本益比而獲得資本利得。

這就是我們說的『基本面』投資,而技術面則是幫助你判斷什麼時候是一個短期內好的脫手
價格區間、什麼是短期內好的進場的價格區間。那麼這樣的做法應該也能順利被移植到日本
、台灣、甚至是中國,對嗎?但為什麼日本證券市場像是一灘死水,而台灣跟中國市場卻是
充滿了投機氣氛,而價值投資者往往長住套房,最多也只能抱著波動不大的牛皮股領死現金
股利呢?

這牽扯到一個、或者說兩個很嚴重的問題-公司治理以及金融監管。

這兩點,台灣都做得非常之差,更遑論中國了,而日本則是有其政策性的因素。在價值投資
上最擔心的就是幾件事情,第一件事情就是報表美化及盈餘操縱,第二件事情是無法確認或
可確認的關係人之間的交易倒貨,第三件事情就是判斷用的產業報告的可靠度。還有很多也
是非常頭大的問題,但是在台灣最嚴重的就是這三項。這三項問題要解決必須由良好的公司
治理以及健全的金融環境『打好底』才有可能辦到,否則只會是『口號治理』。

這三項問題我們可以用房地產業裡面相當有口碑的某公司做為範例,該集團擁有自己的營造
廠、也持有一些整棟大樓以及素地,對於都更也有長期的經營與涉略,而物業開發後的相關
招租、轉賣、維持,也都有相當完善的分支公司經營,而且,還有個不在房地產業裡、靠著
食品業有著足夠大的資產規模與穩定現金流量,可以平衡高風險房產開發業的投資槓桿的相
關事業在。也就是說若要講起房地產業,這是一間相當好的公司-很遺憾的是它並沒有上市
,而上市的房產開發公司卻往往沒有這樣好的架構,幸運的是這間公司透過買進一間上櫃公
司,未來已經有了借這間上櫃公司借殼上市的打算。

翻開這間公司的最近一年績效(即該公司開始積極入主上了檯面後)表現高過同類型股票以
及店頭市場、集中市場的指數。然而翻開該公司的財務報表可以發現,這間公司正巧在被積
極入主之後的一年內,營業利益的能力開始迅速惡化、轉為負值至今沒有改善的跡象,相反
地勉強為正的淨利實際上是靠著業外利益在撐場的。股價的上揚與其說是因為『反映其價值
』,更可以說是反映被積極入主所造成的(不論是吸引周邊資金跟隨,還是該公司入主所產
升的買壓造成的)。而非營業利益主要的來源呢?靠的就是建設業副業的部分。

在該建設公司正式入主後,此公司除了醫藥業部份外,將會積極『佈局』建設業,結合本業
開始陸續推出『養生村』型式的建案,同時保留兩個事業群,而這一年來逐漸增加的營建業
存貨更說明了此一經營方向的改變並不是入主後空口說白話,而是在入主前就利用股份持有
的影響力,將公司高達八成的現金及約當現金降低到只剩下一成出頭,而建設業存貨則快速
膨脹從零來到了超過了六成,而最去年中的財報已經顯示有了六千多萬的待售房地,在經營
模式轉換已經有了雛型後,才靠著董監事改選大幅度『宣示』新目標,並非只是口號。

這麼說起來這間公司可以說是本業目前受到景氣影響表現不良,但是卻有一個讓專業的的建
設業團隊發展出新的獲利模式的可能性。如果能正確地將本業過度剩餘的約當現金投入槓桿
比例相當高的建設業獲得豐沛的盈餘,以該建設公司長期亮眼穩定的表現,確實是有可能讓
這間借來的『殼』,從原本負債比例過低且經營效率不彰下,轉換成亮眼的『價值投資』標
的物,是嗎?

就如前面所述,該標的是否能進行可靠的價值投資,需要的是確定其盈餘操縱的可能性、關
係人或非關係人交易的問題以及產業報告的正確性。

盈餘操縱的問題顯示該公司是否有可能在股價上揚後,卻被惡意地稀釋盈餘給大股東的法人
紙上公司,借此波段操作-這是建設業經常做的事情,對有上市的建設業而言,重要的是將
固定資產的買賣轉手給大股東,借此不但可以使大股東對著公司跟小股東『提款』,更可以
節稅(因為台灣的自然人土增稅是一場笑話,而法人的資產增值稅卻不是笑話)。如果說你
買進以後興高采烈地要等著繼續上揚,卻被這麼一『提款』,這公司還能算是價值投資標的
嗎?而這種提款行為因為台灣複雜的交叉持股下,銀行卻還是非常『放膽』地對那些股權過
度複雜的公司放款,放大了提款行為的倍數、使大股東可以透過特殊的非關係人交易來交換
對於對方的公司提款。

所謂關係人交易雖然有脈絡可循可以透過財報『後知後覺』,但是台灣的建設業卻有非常發
達的『非關係人交易』。在美國對於上市公司的公司治理以及稽核是相對嚴謹的(對,雖然
我們都知道安隆是一間美國上市公司),然而台灣卻非如此。舉例而言,某上市建設公司前
些日子跟另一間建設公司買了整棟大樓,說是『為了擴展開發用的土地存貨』(儘管我們都
知道該公司存貨多到快要爆了)。實際上卻沒有這麼單純。該棟大樓在將剩餘單位都出脫給
該上市公司之前,早以陸陸續續零售了一大部分給特定人士。對於持有該大樓的公司而言這
些人士都不是關係人、而整筆買進該大樓剩餘單位的上市建設公司也不是關係人。然而這個
交易的背後在業界真正的情況是如此-原先持有該大樓的A公司將該大樓的部分單位先以低
價售予B控股公司,而剩下的部份則整筆以略高於市場價值的高價售予上市建設公司C。A
跟B、C自然不是關係人,但B跟C卻往往存在著某種關係、甚至B是C的大股東。A在賣
得高價後順利賺進豐厚獲利,而B接著可以靠著將先行以低價購得的部分,在以市價有所本
地售予其控制的C公司。

B將可賺進不合理的價差,而C將會被迫虛增存貨。照理而言C公司將會因為存貨價值過度
浮報而被銀行強迫降低融資比例。然而由於台灣銀行業這幾年來被央行蹂躪造成的熱錢浮濫
問題,銀行反而更高興C公司亂買一堆東西來跟他用九成以上的槓桿融資買進,台灣這三年
來以高速成長兩倍的建築貸款正是反映了這樣扭曲的現象。估價報告、產業景氣報告與其說
是讓銀行正確評估風險的預防針,不如說是製造出能讓銀行敷衍其事安心放款的安慰劑。而
『上市公司』的身份因為現金增資較容易,更是讓銀行過度低估背後的風險。

上市的建設公司如此一來往往是大股東設計精巧的提款機,靠著盈餘操縱使上市公司績效不
佳可是大股東依然有利可圖,而且靠著扭曲的金融環境不斷堆高槓桿,小股東就算眼明手快
了解其背後的操縱手法,也往往容易不小心遇上大股東準備提款了而碰得一鼻子灰。像這樣
公司治理其差無比、金融環境的扭曲又助長這種病態行為的標的,實在難以稱之為『價值投
資』的標的物。

回到做為範例的公司上,該公司在流動負債因為原始事業群大幅度萎縮後降低,使負債比下
降,但做為建設公司的副業部分,由於建設公司特殊的會計認定準則,興建房地的分期借款
是被認列為存貨而非負債。也就是說這間公司的負債比例,實際上是在兩年內快速增加了七
倍以上,只是因為房地還在蓋所以不會反映在帳面上。以建設業較常見的85%的存貨也就
是實質負債的調整項來看,該建設公司只有六成,顯見『還很有發展空間』。再加上實際的
部分也算是偏低,實際上應該會比現在的7%要多五倍以上的空間。如果這些空間好好發揮
,自然能讓該公司創造更多的價值,而預先買進自然就是很好的『價值投資』。

然而公司治理問題的疑問永遠無法擺脫,我們無法肯定什麼時候A公司會不會也成為下一次
的C公司,好讓大股東提款。盈餘操縱、非關係人的特殊交易、以及扭曲的產業報告三者環
環相扣,所謂價值投資人就算對這些標的獲得他們以為的『價值投資獲利』,實際上只是剛
好沒有被大股東擺了一道罷了。

有很多旅美的金融業者常常嘲笑『台灣的股市投資只是賭博』、『台灣股市只會聽名牌』而
不像美國透過專業的配置與產業分析來使市場有效率地反映證券價值。但背後真正的差別在
於,台灣的民眾大多因為實質上的感受了解到價值投資是不可行的,因此股市的投資者便多
半只是想要賭一睹對於多空預測是否準確的賭徒,或者是積極地想要找尋名牌,以便跟隨大
股東操縱盈餘以及提款行為,或者跟隨法人壓榨存款戶及基金客戶權益的『名牌客』。

你若是問我,那間借殼的建設公司是否值得一買?我會告訴你我還真的很想買,只是我會更
想要知道,這支標的物到底會不會被法人認真地炒作,或者是只會單純地淪為該建設公司借
殼提高融資槓桿的提款機,而買入的小股民永遠套著幾張不會有什麼波動起伏的股票,在台
灣,不論是財報或是營業現場看到的基本面都無法真正讓外部投資人掌握投資價值所在,真
正有效率的,反而是想辦法弄清法人操作習性去跟隨操作,或者是想辦法得知幕後交易的八
卦。

價值投資,在台灣可笑的公司治理跟金融監管下,只是一個散戶自我安慰或是基金招徠客戶
的幌子,實際上就算照著操作獲得績效,也只是運氣好有跟上法人或大股東操作罷了,那美
好的基本面,只是一張潑點水就濕透爛透的衛生紙罷了,當你打算買進等待他的價值充分反
應到市價上,卻往往很快地天地逆轉成為一個沒有什麼超額價值的公司。在台灣那些公司治
理較完善的公司,可能才是價值投資者真正適合的標的。只是,在台灣那些標的非常少就是
了,甚至連公司治理似乎完善的大型上市公司都可能犯下聯合訂價的明顯問題卻沒有充分透
過獨立董監事或是相關報告反應出來,而讓價值投資者瞬間跌入深淵。

台灣股市被用得像是個大賭場-甚至被香港學者分析,彩券很明顯地分散掉台灣股市的
參與度,本質就是在於這個島上大多數的人民以及資本家,絕大多數都是『海盜』罷了,跟海盜
談價值投資實在是大錯特錯,那是東印度公司的事情,海盜需要做的是豪賭一場、然後將黃金
藏在偉大的航道裡。海盜們對於藏身的避風港並沒有什麼好好經營的計畫,只想要維持手下水
手士氣高昂以及海盜船在幹完這票收手前還能勉強出航,建立一個偉大的轉口貿易港以及龐
大的商隊並不是他們真正關心的,當然偶爾也是會有像樣的海盜想要從良,只是海盜流氓氣不
改,永遠無法真正佔上檯面,只是在這道海峽兩側的海盜界受到認可罷了。

這樣的環境,你有多相信你手上價值投資標的的價值,多穩定而且可掌握呢?不如捲起袖子,
一起幹一票,是嗎?



2010年6月10日 星期四

『禁止跟管制』能解決問題嗎?

為了滿足部分人的崇高道德感而『禁止』什麼,真的對社會更好嗎?

前些日子日本因為『東京都青少年健全育成条例改正案』(簡要說明:http://mitb.bufsiz.jp/)
而鬧得沸沸揚揚-因為這個法案打算對於『以未成年少女/男為對象進行以漫畫、文字、聲
音或動畫進行性暗示、裸露或性行為表現』(後面簡稱『蘿莉色情』,即以女童形象進行色
情圖像的描繪)的相關媒材,包含漫畫、小說、影音、遊戲等進行大規模的管制,甚至也將
包含任何被他們認為有『過度的暴力』或是『反社會表現』的題材一併管制,並且最終要將
這類東西的製造、持有、閱覽、販賣的行為皆立法完全禁止。相關產業以及愛好者在日本是
一個非常大的族群,這麼做已經不是對特定幾個『異類』管制,而是對一整個族群的壓迫了
,自然引起軒然大波。

以『道德』或是部分人的價值觀來看,這些東西的存在對他們產生負面的影響-有些人連看
到哈利波特裡面鄧不利多教授被殺害都會感到『噁心』,這些過度『汙穢』的內容確實對他
們潔白純真的脆弱心靈造成的嚴重的傷害。也就是說對於『道德崇高者』而言,『道德低落
者』為了自我滿足的行為製造出來的文化產物,確實會令他們感到『不快樂』。而且就算這
些道德崇高者盡可能避免自己不要接觸到這些產物,他們也會因為這些產物的存在而恐懼或
是擔心在他們看不到的角落,這些文化產物依然可能對他們產生傷害。

可能自己的小孩不小心不聽話看了十八禁的反社會或是黃色書刊而心智扭曲
可能那些看了反社會或涉及兒童性描寫的書刊的人會傷害自己或小孩
可能......恐懼是有無限可能的

因此部分人認為應該要予以『禁止』,藉此就能避免這些汙穢的存在可能對人們造成傷害,
藉由這種禁止就能像禁止吸毒一樣讓社會變得更美好,是嗎?

但有些人有不太一樣的聲音,其中一個不但具體宣示反對這樣的禁止政策,更刻意畫了諷刺
性意味濃厚的漫畫來說明他認為這個政策將會產生的負面問題。這個人是日本漫畫家三浦建
太朗,最有名的作品是在歐洲與美國皆受到相當大肯定的《烙印勇士》(Berserk)
。這部作品的內容在這個禁止令下將彙處於危險邊緣,因為這部漫畫中充滿暴力、血腥、低
道德行為、反社會行為、反宗教、性行為以及同性戀的描寫,因為其中一個角色的設定是少
女也出現了未成年少女的裸露跟性暗示的描寫,還有主角的同伴是打赤膊的小精靈而涉及未
成年男童的裸露。在前述的法規管制下這樣『毫無道德可言的傷風敗俗作品』自然會被管制
、並列為『違法』被消滅掉。

但這到底是怎樣的一部作品呢?這部受到歐美人士廣大認同的作品究竟是一部滿足變態人士
扭曲價值觀的『毒物』,還是另有蹊翹呢?當然這部作品中充滿會受到道德人士撻伐的內容
是無庸置疑的,也因為這些內容被有相關管制法規的國家對漫畫的畫面進行塗改或刪除才能
在該國發行。但實際上這些管制與用某種凌駕於所有人之上的價值觀、道德來壓迫特定族群
的行為,正好跟這部漫畫的內容相當有關。

漫畫的內容與劇情難以簡單描述,但是故事主角『凱茲』在面對用道德、宗教、威權壓迫他
的角色(故事設定為某宗教的大主教)時,大喊的這句話可以說是這部漫畫的精髓:






為什麼要這樣吶喊呢?恐怕得要親自看看這個漫畫,親自了解這部像是格林兄弟故事集一樣
充滿殘忍情節、實際上卻也是在對人類的戰爭、互相殘殺、威權壓迫進行控訴跟批判,才能
了解這樣深刻且挑戰神的怒吼是對於威權壓迫的反抗。如果只能用正面明亮像是天線寶寶一
樣純潔善良的畫面來描寫這樣的題材跟情節,是否真的能讓人深刻體會到威權跟群眾壓迫的
可怕,那還真是一個大問號。簡單來說這個漫畫某一段落的主題就是,若為了某部分人認為
合乎他們價值觀而進行壓迫以及禁止,是否真的能得到道德人士想要的效果,還是只會造成
更多悲劇呢?

經濟學上經常討論所謂的外部性-也就是某些應該進行交換以促進社會更美好的事物,可能
因為法規管制或是交易成本太高而無法順利交換。像是前陣子最紅的排碳權交易便是一個例
子,如果讓每個國家的國民能夠自由地花錢獎勵那些工廠『少排點碳』,那麼這個地球的碳
排放量就可能會降低到地球人認為不錯的水準,而相反地若是像現在這樣不能花錢請工廠少
排點碳,或者是像之前被提出的方案那樣建構一個可笑的交易平台,並不能真正幫助碳排放
量到達地球人覺得最合適的量(註)。

另一個更貼近這個法案的例子就是性交易。一個社會中自然有相當高比例的人因為人格或精
神上的因素,經過相當充份的教育或規制後依然會需要跟真人進行性行為來滿足性慾。若是
有性交易的市場,便能讓他花錢滿足性慾,而那些對於提供性服務的人而言也將會獲得生產
者剩餘,如此一來就能讓人們充分受到滿足。相反地若是完全禁止性交易,就會產生最常見
的外部性問題-黑市、犯罪,人們將會在缺乏保護與充分資訊揭露下進行性交易,反而造成
了性病跟黑道干預,或者有人因為買不到性服務而進行性侵害犯罪。

這些問題通常都是因為『道德』兩個字造成。為什麼我們有必要花錢請廠商少排碳?為什麼
不直接禁止或管制他們排特定量的碳?(而他們將會違法偷排反而造成問題卻無法補償)為
什麼不直接禁止性交易杜絕性病?(黑市性交易更提高了性病、而無管道宣洩容易產生性犯
罪)。為了『道德』或是特定族群的價值觀而絕對禁止,就會產生外部性問題,實際上將會
導致社會比原來有更多問題。

烙印勇士的作者三浦建太朗可能沒有接受過系統性的經濟學觀念,但靠著他對於西方文化跟
哲學有一定了解的深厚知識,便畫出了用類似概念來反抗此一法規管制的諷刺漫畫:
















































這個『又胖又醜又色』的角色就是社會上道德人士對喜歡漫畫形式蘿莉色情愛好者的刻板印
像,也因為他們的偏好便認為『他們大多有對現實社會的兒童產生傷害的可能性』。但實際
上絕大多數人只是將此當做『性慾發洩與幻想』的媒介,就跟其他成人一樣看了色情電影或
是沒有兒童形象的色情漫畫後只會自己解決,很少有人會因為看了色情描寫的電影就奪門而
出犯下強暴案,實際上會犯下強暴案的人多半真正需要的是對於克制能力進行教育,就算不
讓他們看這些畫面也會因為性慾無法克制而犯下性侵害行為。

蘿莉色情愛好者跟其他成人媒才愛好者一樣,藉由這些圖象在不必侵犯他人的情況下就能順
利地處理以及克制性慾,這些蘿莉色情的產品實際上是在提供一個有效率的市場,讓愛好者
能順利地處理掉他們的性慾、又不會侵犯他人,因為靠著這些媒材就能讓他們關在小房間裡
面自我滿足,不會因為『無法宣洩』而到房間外面對真實世界的女童下手,也就是說性慾將
能夠順利地透過這個媒介消耗掉、達到不會危害社會秩序的安全值。三浦健太朗便以下面這
幅圖畫來表達這樣的意思:







(圖片左上角的人影代表的就是現實社會的女童,而漫畫形式的女童實際上等於是把蘿莉色
情愛好者擋住、讓他們對這些虛擬不存在的角色就能滿足、宣洩,不會因為缺乏宣洩管道而
對真實的女童做出不良的行為)

那麼如果完全禁止這類型式的色情媒材、完全斷絕掉這類偏好者藉這個管道安全合法順利地
處理性慾的機會呢?三浦健太朗認為反而可能造成這樣的結果:







(如果完全禁止了,實際上對兒童性犯罪相當少的日本,反而可能跟那些完全禁止蘿莉色情
描寫、使該國人民缺乏宣洩管道的國家一樣,因為少了足夠的宣洩管道把過量的性慾處理掉
而有嚴重的兒童性犯罪問題-根據統計日本是相關性犯罪最低的國家)

這麼說來蘿莉色情的愛好者豈不充滿罪惡、根本應該進行『矯正教育』?這樣的說法也不過
是一種自以為清高的偏頗觀念罷了。人類本身就充滿了慾望,而真正能讓社會協調、均衡地
運作讓社會更幸福,並沒有辦法靠著絕對的禁止來達到。辱罵他人也是罪惡,但若是完全禁
止人私下用咒罵或怒吼來發洩會怎樣呢?毆打他人是罪惡,那如果把遊樂場裡讓人毆打發洩
的拳擊機全都消滅呢?這個世界將會更加協調、完美,還是會有更多人因為欲望無法順利地
發洩掉而累積著,進而產生更多問題呢?

道德崇高者認為『禁止可以解決一切事情』,然而遺憾的是在經濟學的探討上知道,真正可
怕的問題如黑市、犯罪,往往都是因為缺乏有效的媒介跟平台,可以讓這些他們想要管制的
東西,能夠充分受到監督以及用交換行為來解決掉數量不適的問題。蘿莉色情就跟碳排放一
樣,道德崇高或是環保激進份子總是認為將之完全消滅就能讓社會更美好,但遺憾的是我們
知道若是只會禁止或管制工廠排放二氧化碳,只會造成偷排的問題,並不會真的讓二氧化碳
的排放量到達對地球人而言最適的規模,最後依然要靠著養一堆稽查人員、也就等於民眾付
錢來讓工廠降低排放量,與其這樣還不如直接將其內部化,讓人們可以花錢直接獎勵廠商降
低碳排放量要來得有效率。

當然這些道德崇高者或是愛好管制者,其實不見得是真正為了讓這個社會更好而想要管制的
,實際上這些管制行為多半是為了一己之私、或是為了讓特定族群能夠靠著壓迫其他族群來
自我滿足。對他們而言能讓這些蘿莉色情完全消失在他們眼前是最重要的事情,至於會不會
有族群喪失透過有效管道發洩性慾而更快樂、會不會有人因為過度壓抑反而產生犯罪傾向,
通常也就不是他們關心在乎的事情了。至於禁止性交易以後問題真的解決了嗎?當然沒有,
因為如果要達到社會最適的狀況,是必須要雇用更多專門人力來稽查規範的,這些道德人士
要的並不是性交易的數量達到社會最適的規模,只希望這些性交易活動躲到陰森黑暗的角落
去不要讓他們看到,就算造成更多問題也無妨。

註:之前被提出的碳交易平台的設計,實際上嚴重違反了外部性內部化的原理,只會造成廠
商以及國家鑽漏洞因而產生更嚴重的碳排放量,根本只是笑話一場。

2010年6月9日 星期三

經濟成長騙局(五)郭台銘撤資回台帶來經濟成長嗎?

『撤資』真的撤走了人民幣嗎?

最近因為郭台銘揚言『資金撤回台』掀起軒然大波,亦有不少人表示『歡迎回台拼經濟』,
相反地似乎這麼做中國的經濟就會停滯,原因就是少了郭台銘這份資金,真的是這樣嗎?這
當中顯然充滿了對現代經濟體系的誤解,像這樣人類依原始本能產生的直觀看法,基本上在
上個世紀中期以後,就已經只會造成誤解了。

首先就是數量是否顯著的問題-郭台銘的資金真的很大嗎?足以顯著地影響嗎?就算把他多
次揚言投資高雄卻只有『宣稱』沒有太大實際做為的事蹟排除,把他當做真的會積極地移動
資本過來台灣,一個富士康真的能當撐起台灣的槓桿嗎?沒有經過精密的估計,自然是難以
論定的,但我們姑且把『富士康』當作撤資回台的代名詞,也就是假設台商撤資回台對於經
濟體的變化有顯著影響,那麼到底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首先要排除的觀念就是不論這筆資金是來自何方,來自中國的台商、中國的國企、美國的公
司或是日本的大商社都好,他們是不會『帶來』資金的。在台灣新台幣才是設備、員工、技
數授權以及財務運作的貨幣,就算把美金帶來也必須換成台幣才能使用。在黃金本位的時代
外資才能真的『帶來資金』,否則在現行購買力評價制度下若是採用浮動匯率,外資並不會
帶來任何資金,只是跟原本持有台幣的人交換了手上持有的資金,而且新台幣會升值而已。

真正的影響就是願意拿美金交換新台幣的外資,在他們手中的新台幣可能比原本的持有者的
使用要更為積極、更有效率能賺取經濟利益,所以他們才願意把貨幣背後隱含的購買力的使
機會轉成『新臺幣』這種限定在台灣使用的貨幣,簡單來說就是他們認為『同等購買力用在
台灣比別的地方好』,而跟他交換的人就是認為『同等購買力用在別的地方比台灣好』的意
思。長期下來如果台灣確實有更多可以產生經濟利益的機會,那麼就會越來越多人轉過來放
棄使用美金而轉成使用台幣、而放棄台幣的人就會變少,因此新台幣就會升值。

如果這些經濟利益的來源是出口,那麼就會一路升值到投資台灣出口業的經濟利益跟國外沒
有差異,也就是經常帳歸零的水準。那如果投資該國的經濟利益不只是投資該國出口業,而
是投資固定資產像是房地產、股票、國內內需產業呢?如果升值到貿易赤字嚴重,卻還是能
賺取豐沛的經濟利益,那麼資本持有者還是會轉換成該國貨幣來使用,這就是所謂的經常帳
赤字在浮動匯率制度下長期將會趨近於資本帳的黑字-也就是美國。

那麼問題來了,到底怎麼樣可以獲得經濟利益?所謂的資本、資金持有者,就是資本家、企
業家,他們所擁有的就是四大生產要素中的資本。但如果他將資本投入、組合了勞動(變動
成本)、土地(固定成本)另外兩種生產要素,但是依然謀取不到更好的經濟利益,那他有
必要將資本從原來的地方移到這邊來嗎?顯然是沒有必要,因為資金的轉換是有摩擦交易成
本的。而這樣的資本轉入,也不會讓該國經濟成長,只是讓兩個分配生產要素能力一樣的資
本家的位置交換罷了。如果新的企業家比起原本那個更能夠產生額外的經濟利益呢?那麼這
個企業家就擁有了更強的資源分配能力、有更好的『企業家精神』、也就是第四種生產要素
-正確分配資源的能力,那麼他就會有動機去交換資金使用的權利到該國去。

這就是中國經濟開放改革後,經濟成長率能夠長期成長的緣故-因為原本中國的勞動、資本
、土地被企業家精神近乎於零的生產白癡所把持,因而造成嚴重的浪費、低效率。在開放改
革的過程中中國需要的是讓各種要素能有適合、低摩擦、資訊透明的自由市場,就能讓生產
要素被更有企業家精神的企業家分配,因而使整體社會福利越來越高、便是經濟成長。中國
有很多便宜的人工並不代表一定能創造更高的經濟利益、因而吸引外資把美金換成人民幣,
事實上是因為中國本土企業家的分配效率低落、所以少賺了很多錢,外資之所以願意把美金
換成人民幣,為的就是『我比你更會利用這些便宜的人工賺錢』,並不是『人工便宜』。

問題來了-那麼美國的企業家會比郭台銘董事長更擅長進行代工產業嗎?

答案很可能是『NO』,否則現在富士康的董事長會是某個美國人,不會是郭台銘。郭台銘
之所以能建立起富士康王國,原因就是他有更優於別人的『建造代工產業』的天份跟能力,
而他之所以總是只能做代工,之前的鳳凰計畫跟要拍一堆電影之類的『宣言』卻老是慘澹收
場,原因也就正是他『只擅長代工產業』。郭台銘真正帶給中國人的,不是什麼『台資』也
不是『有形可登錄的技術』,他真正帶去給中國人的是如何控制勞工生產、如何跨國營運調
度資金、如何建立整體生產流程的這些『無形且不能登錄的技術』,也就是比起原先中國的
代工廠商,富士康的管理階層更有『企業家精神』。

你可能會有疑問-富士康還不是靠壓榨勞工賺錢?這當然沒錯,然而勞工會受到壓榨實際上
根本是勞動市場的非效率、資方把握絕對定價權力的問題,富士康只是巧妙妥善地利用了這
個環境,並不是他們去『製造』出來的(更別說他們想製造,中國政府難道不該管嗎?),
富士康一樣有比亞迪這個競爭對手,但待遇跟績效硬是勝過對手,代表的就是比亞迪實在很
遜,事實上中國如果把富士康用政治手段攆走、由其他績效更差的廠商取代之,那麼根本只
會給中國人帶來麻煩而已-更沒有利潤的廠商必須更剝削勞工、而且經濟效率變低了。

換句話說中國如果真的把郭台銘趕走、卻又不會有更強或同等級的代工專家取代他,那便會
對中國帶來經濟問題。當然中國可以派個國企去接手這些勞工跟設備,但那些愚蠢的國企管
理者真的會生產嗎?還是只會硬把勞工薪資拉高然後連年虧損,長期累積金融體系的大黑洞
、最後也只是把人民的積蓄跟財富變成泡沫幻影呢?以毛澤東的話來講,中國人真的學會這
些資本家的手腕會做生意了,所以可以把他們趕走自己來做了嗎?如果外資真的大規模撤離
將手上人民幣的使用權跟中國人交換,我們只能祈禱不會有下一個大躍進的悲劇,希望中國
人抄襲的能力在這二十年來已經有了長足的進步。

既然撤走的不是什麼『資金』,其實是更能有效分配使用生產要素的『企業家精神』,那麼
如果把富士康郭董的企業家精神移回來台灣呢?台灣的工資水準顯然是相當高的,而且勞動
要素的市場也不像中國那樣偏向資方,工人不爽大可今天就辭職明天換去隔壁廠區的工場工
作,不必為了擔心要大老遠坐火車回老家後再也找不到去城市地區工作的機會而隱忍,也就
不會給富士康太大的壓榨機會來獲取經濟利益。也就是說,鴻海在台灣之所以會很難繼續沿
用中國的賺錢模式,實際上不完全是工資問題、資金不足問題,就算把富士康的資金換成美
金再換成新台幣拿回來給鴻海,實際上也會因為那套『企業家精神』在台灣根本不會產生額
外的經濟利益而徒然使資金白白浪費在這裡。

鴻海就算拿到富士康轉回來的大筆資金,也只能繼續以富士康模式來賺錢才有可能有額外的
經濟利益。那麼如果台灣勞工根本不願意接受被那樣壓榨跟像機器人一樣使用呢?那也根本
不會有太多人去給富士康雇用、也根本不會降低失業率。最後很可能是政府必須妥協讓富士
康大規模雇用外勞、引進願意被富士康壓榨的越南勞工來台灣激發郭台銘的『企業家精神』
然後產生經濟利益,以便賺取台灣人最愛的『出口』。

然而問題又來了-這些資金原本若是不交換給將會雇用外勞的鴻海,原本的使用用途將會是
雇用台灣勞工、並且賺取微薄外匯或是內需產業的經濟利益。如果交換給鴻海將會造成這些
該用來雇用本土勞工的資金變成雇用外勞!如此一來僵會造成內需的疲乏衰退,但依然能賺
取豐沛的外匯,再加上內需的疲乏可能連帶使進口下降,屆時台灣人最愛的貿易順差可能會
更高、因而產生『經濟變好』的錯覺。然而實際上我們知道去年台灣的貿易順差可是相當地
高,但是經濟反而是衰退的,台灣人認為『出口多就是好』根本是笑話一場。

這麼說來郭台銘若是真的把資金撤回台、並且用來雇用大量外勞賺取經濟利益,台灣的經濟
真的會變好、失業率會下降嗎?恐怕不要相反就很好了。實際上應該要禁止他們使用外勞,
這樣台灣的經濟才會穩定、而不會衰退。否則只是出口廠商賺了經濟利益像隻肥老鼠,然後
台灣勞動者薪資反而下降、失業率上升,這是哪門子的『經濟成長』呢?

在台灣的固定匯率制度下,就算真的『經濟成長』,那些因為壓榨外勞增加的部分也只會被
用來緊釘美元、購買美國公債居多,購買力又大量地被美國人給分享走了,而這些被分享走
的購買力並不會顯示在GDP這個數字上,也就是台灣人根本只會賺到過眼雲煙的虛假財富
,頂多也只是讓勞方被資方剝削,而只有資方賺到經濟利益而已,整個社會並不會前進。過
度迷信GDP跟貿易順差,只會讓台灣人不知道自己拼經濟是越拼越回去,GDP瘋狂增加
時若只會大量買進外匯存底美債,也只是在幫忙美國人舉債消費而已,美國人靠著狂印美鈔
就可以讓台灣人拼經濟的成果被他們大量侵吞。

這就是台灣人想要的『拼經濟』嗎?或許,為了維持美國附庸國的地位,台灣人確實應該繼
續乖乖當的負責Cost Down的高級奴工國家吧。

當然,若是郭董願意把資金轉換回台,在台灣做經濟利益是負的生意來降低失業率造福台灣
勞工,自然是歡迎之至,郭董若有老一輩日本企業家這種『做生意也要承擔社會穩定責任』
的慈悲心,想必就不會有那麼多人詛咒他生兒子沒屁眼了,只是,鴻海的股東們可能就會大
舉拋售股票以表示反對了。

2010年6月7日 星期一

經濟成長騙局(四)歐盟國拼經濟拼出超大金融風暴

匈牙利會是下一個希臘嗎?


正常的情況下二十一世紀的國家因為不再採行金本位制,而是貨幣實質購買力平價的制度,
因此公債將會以本國貨幣發行,而公債利率也將會以本國市場環境形成。一個國家的國債最
大的買家就是該國的金融機構-為了長期持有部位需要的壽險業,以及為了提存存款準備而
買的銀行。如果國內買家某個期間的需求不強、但是赤字卻狂飆,那就會造成國債利率飆漲
,由於整個市場的利率是跟國債利率連動的,因此過量金融市場無法吸收的赤字將會導致民
間支出因為利率飆高而衰退。

凱因斯學派認為總體貨幣政策這時應該要增加貨幣供給,也就是說銀行透過某種方法,讓民
間的金融機構的錢突然大量變多,如此一來就可以把利率壓低、增加國債買方的需求,避免
利率拉高排擠到民間廠商的投資,甚至因為利率升太快使廠商倒閉。但是這麼做將會是圖利
特定人、而且剝削一般民眾的存款價值。

一個國家的貨幣價格是由該國經濟活動所賦與的購買力所支撐的,若是在短時間內超量製造
貨幣供給-例如降息(圖利銀行)跟干預匯市(圖利出口商跟炒匯者),那麼最終將會導致
支撐該國貨幣的購買力被一下子大量增加的貨幣給分食,但由於一般民眾的存款並不會因為
擴張貨幣供給的政策而等幅增加,就會因為過量貨幣供給造成的通膨跟資產泡沫而價值縮水
。這種做法到底是好是壞當然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支持凱因斯政策的多半是親資產
階級或是利益與資產階級同一邊的投資者,有趣的是這種政策下損失最大的一般授薪階級卻
也往往支持讓資產家先蒙利、期待他們的老闆能獲利後『跟他們分享』,因此通常只剩下部
份經濟學家大喊反對。

這種政策在長期是會因為勞動者因為了解到物價高攀而拉高願意受雇的薪水、最後只會導致
物價上升而經濟不會成長,不過凱因斯學派的論點一直都是要解決短期的失靈,不是要『追
求長期的成長』,也不在此討論帶來的後遺症的影響。最大的疑問是,希臘跟匈牙利這種國
債佔GDP比例越拉越高的國家養成用舉債來換取人民幸福的惡習後,遇上了債信危機能夠
用這種招數獨力解決嗎?

首先希臘的答案很明顯-絕對不行,因為希臘的貨幣是歐元、而歐元發行量是受到歐洲央行
控制的,希臘並不能任意印歐元來將赤字貨幣化,這也就是為什麼需要德國等國家拿他們的
配額來支援希臘,原因就是德國是一個非常堅固龐大的經濟體,光用他們剩下的額度就可以
補足希臘的不足,這也就是希臘被批評當初加入歐元國就抱著這種不良動機的主因。

然而問題來了,那匈牙利總行了吧!他們有匈牙利幣福林的自主發行權!

答案當然是完全不行,因為匈牙利的經濟自始自終都是一場利用歐盟會員市場評比連動來過
量舉債製造出的一場美夢。由於歐盟會員國互助的關係,讓開始經濟改革僅二十多年的匈牙
利得以用A左右的評等享受低成本的國債舉債成本!也就是說靠著歐盟老大國德國等國家的
協助讓匈牙利得以靠著裙帶關係以歐元發行低成本的國債-也就是外債,後加入的東歐國家
大致上也都利用同樣的因素大幅度利用利率低檔的歐元金融市場來舉債。

實際上說起來就是德國跟法國還有英國這三個大型經濟體當了保人,並且將他們龐大的金融
市場利用共同貨幣歐元提供給新興國家進行相對低成本的融資舉債,當時的目的就是為了把
歐盟國家的需求彼此互通、互相依存以變讓德法英等國的廠商有輸出技術或設備的優勢,且
透過龐大的互保體制『歐盟』來讓國內金融機構免於面臨國內舉債需求不足而利差嚴重縮水
的困境。但這也就是為什麼英國拒絕加入歐元區-因為英國認為當保人的風險大過於能藉此
賺到的利益,寧可保留貨幣自主發行權、用較高交易成本來進行歐盟區內結算,也不想要成
為到時候必須幫小老弟擦屁股的冤大頭。在歐元區發生這些問題之前,英國備受嘲笑-擁有
世界最大的金融市場跟身處歐盟,卻要花上繁瑣的成本進行英鎊跟歐元的避險交易。這是因
為英國看得更遠-希臘的問題德國可能早就預料到了,但是東歐各國貪婪舉債的程度,卻不
見得是德國能預料的-也許他們預料到了,只是非常有自信身為老大能搞定小弟惹的麻煩。

以匈牙利為例,超過GDP七成的外債餘額,若是想對本國貨幣進行前述的赤字貨幣化,將
會導致匯價暴跌、反而使外債清償能力也跟著下跌,變成相莫比烏斯之環一樣為了清償外債
而使貨幣短時間內嚴重暴跌、使國內民不聊生,更有可能因為引發周邊競貶行為使歐盟國內
的貿易行為失衡。若是放著不管呢?由於為了『救經濟』大量擴增赤字,若是不增加貨幣供
給則將會導致利率上升、排擠國內消費與投資,救經濟的措施實際上也將會無效化,而且過
度舉債將可能導致被信評機構降等,而階梯式的降等機制將會讓國債舉債成本大增而把匈牙
利打入深淵。

若是反過來升息呢?匈牙利幣將會因為套利交易而升值,如此一來以歐元計價的外債餘額以
及該年度赤字所需的歐元舉債規模也就下降了,看起來是得救了-但是民間的投資將會衰退
而且匈牙利匯率還會因為套利的支撐而過度高估,導致內需不振的同時又面臨出口萎縮,很
快地靠著套利交易拉高的匯率將會快速反轉向下。也就是說這個看似短期間內可以救急的作
法,也不會是長期的解答、甚至還會把問題更加深化-短時間內粉飾匯率多舉了一堆債,結
果下一個年度更沒有能力還債匯率還打回原形,甚至連國內發債成本都拉高了。

在上個世紀巴西也曾靠著美國的群帶關係硬借了一屁股債,當時靠著政治協調讓巴西政府『
不還本也不會破產』、使美國的金融機構硬是吃下資金成本的巴西外債危機,就是類似於匈
牙利面對的情況。不同的地方在於當年沒有這麼繁盛的CDS交易系統讓問題被放大,因此
當時美國的幾間主要金融機構在高盛跟花旗帶頭下咬著牙渡過了黑暗的十年,但也就把問題
撐過去了,巴西現在又再度被吹捧成『金磚四國』,然而這次歐盟可不同-因為有CDS系
統存在。

因為CDS系統存在讓避險的成本迅速地透過金融商品切割重組,而分散到難以『政治協商
』的不特定多數機構身上了。就算德國政府下令國內三大銀行咬著牙忍一忍不要亂來,根本
也無濟於事。這時候便只能採取當年美國可能必須被迫採取的下下策-直接由美國政府金援
巴西,直接由美國來吃掉巴西的赤字。

換作匈牙利的情況來看,就是德國必須再次用他們剩下來的發行額度硬吃下支撐匈牙利債務
所需的規模,來避免匈牙利進入前述任何一種狀況(降息衰退、不動也衰退、升息也衰退)
,因為匈牙利不論採行任何一種做法,都將會導致周邊東歐小國跟隨、因而使整體歐盟市場
混亂,混亂所造成的嚴重性難以正確估計,但確實有可能使歐盟各國內需嚴重衰退、因而影
響到最大出口德國的經濟穩定。

但又反過來了-德國如果要救的話,那其他國家呢?拉脫維亞、愛沙尼亞、立陶宛和哈薩克
斯坦難道就不是小弟、可以擺著爛嗎?但又要救誰?最後很可能成為德國老大哥為了保命,
不得不放任部份『死了也不會怎樣』的小弟去死,而自己也為了救部分不得不救的小弟而傷
了積蓄多年的國本-如果國本不夠用,怎麼辦?硬是修改調高全體歐元發行配額嗎?那也只
會更加造成歐元區因為階梯式調整產生的混亂而已。

這時候我們可以看到英國跟瑞典這兩個歐盟但非歐元國在一旁說風涼話-『若希臘需要援助
,國際金融貨幣組織將是最佳管道』,而他們不是歐元國也就不是第一順位的支撐者,更可
以用『我們不是用歐元』來將責任推到德國身上,等到德國也撐不住他們才需要幫忙。

匈牙利會是下一個希臘嗎?顯然危機產生的機制並不相同,然而所造成的歐盟市場混亂,卻
可能因為東歐各國仗著德國老大亂膨風引發的債務危機,更加深歐元機制是否能繼續維持下
去這個大問號了。